叹息山川

楚路 蠢蠢欲动 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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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看加百列总是很从容，没想到他竟然在经历这么一段感情。”路明非坐在副驾上，扭头看着楚子航。

“巨著之下，往往是普通的小人物。人们知道英雄背后的惊涛骇浪，当眼光卡在不上不下的普通人身上时，往往很难相信他们背后也有独特的经历。”楚子航说。

路明非：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你觉得他们最后能在一起吗？”

楚子航：“如果你说的‘最后’是死亡的话，我不知道。我只能说，他们会在一起，之后又或许会分开。”

路明非不喜欢这样的答案。他确实是钟爱“永远”的，他觉得很无力。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恋爱脑，爱恨嗔痴林林总总。他一辈子都不可能阳光自信地拿得起，放得下。

楚子航：“完全从狭义来说，爱情就是多巴胺，对同一个人只能有两年。两年后，他们就不再是爱情，或者消逝，或者转变为亲情或友情。之后两个人在一起，靠的是价值观、生活习惯、理想追求方面的契合。但人是会变的，一旦原本契合的基底被拆除，再遗憾也只能分开。能白头偕老的，其实才是真正微末的小几率。”

还真的是友谊地久天长啊！路明非闷闷地说：“那我和你认识不止两年了吧？”

楚子航一时沉默，不明白路明非是什么用意。他算了算，说：“第六年，但是我没有腻。”

路明非抬头：“那可真是谢谢你啊。”

楚子航送了路明非到相应的课室上课，自己返回狮心会的办公室处理事务。

只是，难得有点走神。而他本人也并不介意进度暂时受阻。

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有一本书，名叫《时间旅行者的妻子》，他修过和路明非同样的文学课，也是同一个老师。这个故事关于时间，在时间里流浪的人疲惫了，但还是爱你，穿过不同的岁月去找你。

楚子航的爱情观过于理论化，所以显得冷漠。但他这种人，能心平气和与他人交流这个问题，其实就是在袒露自我，放下所有感情保护机制，已经显得意义非凡。他知道路明非的不安源于哪一方面。他想要美满结局，想要永远钟情；楚子航却轻易认为不合适了就分开，一个不行再试一个。

他错了，他不知道楚子航花了多少心血和多少年人生，才有了他这一个。

他忘了，楚子航告诉过他爱是好的，他们都只是渺小的。

一直到除夕，他们闭口不谈这件事。学校白天不放假，但晚上的课都免了。楚子航提前到中餐馆买了饺子，带路明非到了自己宿舍。他这一间宿舍比路明非的大得多，辟出一个小型厨房，有微波炉，烤箱之类。

路明非无聊地看着楚子航下饺子，无聊地想楚子航会不会踩着点给他红包。

这样怎么看，都很像失去母亲的熊孩子，和熊孩子那沉默寡言、父爱如山的爹。俩人要一起过年了，爹厨艺不精，父子凄凄惨惨的。

路明非眼神迷离，被楚子航拍了一下额头。

“想什么？”

“想儿子，啊不是，饺子好不好吃。”

楚子航夹了一个喂他。路明非斗鸡眼看着嘴旁边的饺子，努力忽略今日气氛的胶着。现在是智障孩子，和智障孩子那沉默寡言、父爱如山的爹。

路明非就着楚子航的筷子要咬了，楚子航忽感不对，收回去吹了吹，再伸过来。

路明非想，唉，最难消受美人恩。

“烫不烫？”

路明非摇摇头，说：“好吃啊师兄。”然后努力躲开楚子航的眼睛。

直觉告诉他这个晚上是不同寻常的。他多的是办法应对的，比如傻兮兮地挥舞蟹钳，呆愣愣地脑补儿子和他的爹的故事。

路明非吃了很多种不同馅儿的，但再也没有从里面挖出过硬币。虽然理智上清楚不可能，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。

用过晚饭，时候尚早。楚子航提议出门走走。路明非以为是在校内走走，于是答应了。没想到楚子航直接取车开车了学校，奔驰在漆黑的夜色里。

夜色不温柔，路灯不够，治安不好。反而显得车内的融融暖光更加温暖，整个天地只有他们是发亮的。一个黄色格子的灯光，看起来好像一个家。

“要去哪儿？”路明非问。

“滑冰。”

Zeno的湖没有名字，也没有人。楚子航从车尾取出冰鞋，在车门边蹲下亲自给路明非换上。待上到湖面，他双手紧紧握住路明非的手，倒退着一步一步带领路明非。

湖面黑漆漆的，只有Panamera的车头灯穿过飘着雪粉的空气，淡淡地投射到湖上。

世界真的只有两个人了。

“喜欢吗？新年快乐。”楚子航在路明非耳边说。

“喜欢。新年快乐。”

路明非毅然松开手，拔掉蟹钳，又摘掉楚子航的手套，到这里没了动静。

楚子航抓过他裸露的手，递到嘴边吻了一下，随即十指相扣。全程楚子航都直视他的双眼，没忍住贴向他的脸。

皮肤接触那一刻路明非心中震荡。

楚子航保持着这个姿势说：“你相信我吗？”

“相信。”

“其实你不信，也不肯给机会。”楚子航闭了闭眼，轻声说，“我们不是天生一对，但我觉得你是对的，所以我愿意改变。”

“It’s dark, now, and I’m very tired. I love you, always. Time is nothing.”现在天色暗了，我也累了。我爱你，永远都会。时间不算什么。

————FIN——————

最后一句来自《时间旅行者的妻子》

终于完了，speechless。这篇不知所云。谢谢大家。